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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瘸子面前不说短，胖子面前不提肥，东施面前不言丑，似乎是一个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深谙的道理。
只是赵大总监在这方面似乎连一丁点的忌讳都没有，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对业绩倒数第一的秦川问了这么个尖锐问题，怎么看都像是兴师问罪的意思，看来是打算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秦川这位新经理了。
年纪轻轻就能坐到这个位置的赵图南不是刚走出象牙塔不谙世事的书呆子，怎会不明白尽量不要当众揭人短打人脸的浅显道理，只是这种进取心比绝大多数男人还要强烈的女人在待人接物方面大多都有一套很坚定的价值观。
她是一个很彻底的唯结果论的人，根本就不关心以前默默无闻的秦川是怎么做到一步登天令何总指名道姓让他当这个部门经理，她只认可一点，那就是既然坐得这个位置就得有这个能耐，否则，管他背后是谁撑腰，起码她赵图南这关就能让秦川很难受。
众人都不禁为秦川捻了一把汗，虽说秦川无论资历，业绩都很不服众，但是人都有一种同情弱者的心理，现在的秦川在他们眼中就像一个奔赴刑场的死刑犯，即将面临史上最严酷的监斩官的问斩。
“赵总监，在咱们公司，绝对不允许那种混吃等死，不思进取的人存在！”
在几十道含有各色目光注视下的秦川施施然站了起来，从他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惊慌情绪，那张刻意摆出懊恼的严肃脸谱下甚至还有几分轻松。
这当然不是秦川麻痹大意，以前他作为一个被顶头上司处处排挤的边缘角色，虽然很少有机会和这位相貌和能力并重的美女总监打交道，但也偶然道听途说过赵图南的一些传闻，能入得了她法眼的人没几个，这倒是让秦川省了试图在这个强势女人心中建立一个伟岸形象的心思，少了很多顾虑的秦川反而表现得四平八稳。
众人大多全神贯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只有郭晋强一脸错愕，这小子说的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一番回忆后终于记起来的郭晋强不禁翻了翻白眼，当初他不就是这样批评这小子来着？
只听这个在郭晋强心中越来越厚颜无耻的小子继续一本正经地道：“首先，作为这个月业绩倒数的本人，我在这里给大家作出深刻的检讨和反思，是我不够努力，也不够专业，才让业绩挂零，让公司蒙受了巨大损失！”
“其次，这个月部门的业绩不达标，我作为咱们部门的经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能带领好这个团队，是我工作上的失职，在此，我再次给大家作出深刻的检讨和反思，是我......”
此时口若悬河的秦川就像一个做了错事被老师发现后迫不及待想要在老师面前进行检讨的孩子。
在场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甚至哑然失笑。
高，实在是高。
本应该是一次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交锋硬是给这小子搞成了一场惟妙惟俏的自我批斗大会，那副义正言辞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动作给人感觉不是他对不住公司而是公司对不住他。
赵图南一开始还感觉这家伙比自己想象中要容易服软得多，认错态度和自我批评更是好得没话说，只是越听越不对劲，业绩倒数你深刻反省那是必然，但是部门成绩不理想跟你这个才刚上任没几个小时连屁股都还没坐热的经理有个鸟关系？
察觉秦川似乎是故意为之的赵图南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刚才身体刻意前倾营造的气势早就消失殆尽，头一回感觉被人忽悠了一大圈的赵大美女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想发作。
那个依然陶醉在自我反思中不能自拔就差痛哭流涕的家伙突然声调提高了八度，甚至还咬牙切齿地握起了拳头。
摸不清秦川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的赵图南误以为他要当众动粗，本想出言打断这个越说越不靠谱的家伙的美女总监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听那家伙声如洪钟地高声道：“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下个月咱们部门的销售业绩一定能翻倍！努力吧，向前冲吧，同志们！”
几乎被秦川一番“慷慨激昂”的自我批评教育洗了脑的吃瓜群众猛然一惊，一个个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以为这家伙是不是刚才吃错了药胡乱说话。
秦经理，您还真敢保证啊，业绩翻倍？咱们就是做牛做马也干不出来啊。
大有指点江山的秦川显然犯了众怒，有头发谁愿意做秃子？谁不想提高业绩？但是现在这个行情，业绩翻倍并不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来得现实。
最无语的莫过于一直让秦川肆意发挥的赵图南，业绩翻倍？
这家伙还真是敢说，下个月能保持住这个月的销售业绩不大幅度下滑就谢天谢地了，刚才和公司几个副总开完碰头会的赵图南收到风，公司最大的那个客户打算取消下个月的所有合作订单。
要是这事情真的发生，美康药业的销售利润起码减少三成，铁定成为今年公司最致命的灾难，那家伙竟然还大言不惭说业绩翻倍？
“打嘴炮谁都会，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啥都不懂还在这里装大尾巴狼！”早就瞧这小子不顺眼的郭晋强终于逮着机会，阴阳怪气地冷笑道。
几个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的主管也都暗暗点头，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的几人现在似乎是下了决心要和郭晋强站上同一条船了。
“是不是耍嘴皮子功夫下个月自然见分晓，怎么，郭主管你认为我们是铁定做不到了？要不咱们打个赌？”
见这个隐忍多时的家伙终于亮出獠牙，秦川也没打算以弱示人。
“赌就赌，谁怕谁？”郭晋强等的就是秦川这句话，连哪怕两个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这小子能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是怎么写！
一看终于姗姗来迟的战火有蔓延扩大的趋势，在场的人马上安静了下来，大多小心翼翼唯恐被殃及池鱼。
一直在静观其变的赵图南终于忍不住敲了敲桌面，要不是她哪怕不说话都依然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这个会议差点让人以为是秦川和郭晋强两人的对手戏。
赵图南并不介意手下们的偶然争斗，在她的管理理念中平衡远比团结更重要，团结兴许能办大事，但更多时候往往是集体堕落，内部争斗可能会增加内耗，但是却也能刺激竞争力，没什么比针锋相对更能激发人的潜能。
但是如何掌控好这个度显然是门技术活，不希望看到两败俱伤场景出现的美女总监嘴角扬起了一个渔翁得利的胜利弧度，淡淡地道：“你们两位既然要赌一回，那我不妨就当个见证人，但是赌什么，怎么赌，由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