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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手握方向盘，目光在后视镜和前方来回游离。
“这些记者还真能追，以为自己是秋名山车神呢。”后座，笛南趴在椅背上看着后方道路，朝一辆灰色的车做了张鬼脸。
锦汐紧了紧拳头：“初初，你还是在前面把我放下吧。要是他们跟去美术馆就不好了。”
“不行。”季初语气坚定而温柔，“你还没吃饭吧，正好回去我们一起吃。其他的别多想。”
“昨天没好好休息，先睡一会儿吧。”林冉在副驾朝后偏头。
纵是心乱如麻，在三人面前的她还是忍不住放松下来。安稳和安心一并袭来，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软，渐渐沉入睡梦。
七拐八弯不知过了多久，季初终于甩开紧追不舍的几辆车子，朝美术馆方向开去。
一小时后，冬之美术馆。
安逸和任妍隐约听见馆外传来汽车的声响，于是立马起身朝门口处跑去。笛南正揽着锦汐的肩和季初、林冉朝厅内走来。
“锦汐！”安逸迎上前，“还好吗？”
任妍看向一脸憔悴的她宽慰：“网上已经有了澄清贴。网友们一看林冉和你的合照，舆论风险立马变了。现在应该没事了。”
锦汐闻言看向林冉，却见他避开目光，垂头看向脚边。
“谢谢你们。”她看向安逸和任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去休息室待着，你们该去忙的快去吧。别因为我误了工作。”
季初笛南对视一眼，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刚才的外卖不是你们点的吗？”安逸问。
笛南眨眨眼：“什么外卖？”
“椒盐猪蹄。喏，就放在茶水间桌上。”
休息室里，锦汐侧身倒在沙发上。她看着手机上的社交软件，言和娱乐的澄清贴下，评论转发瞬间破了百万。
“人家姐弟俩关系好多正常啊，倒是狗仔们消停点儿吧，尊重一下艺人私生活有那么难吗？”
“天呐林瑾的弟弟太帅了！真的不考虑跟姐姐一起逐梦演艺圈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最近关于林瑾的所谓黑料太多了吗......一看就是对家打压。”
“这基因真强大，男俊女靓，林瑾爹妈得好看成什么样啊！”
......
这真是她出道以来，舆论风向最好的一次。
画面上，小林冉不苟言笑站在欢脱的她身旁。放大图片看着他冷静的脸，活像个小大人。轻笑出声，她盯着手机想，怎么从前居然没发现，她这个弟弟成熟稳重、一如既往？
这些照片，是他发给韩抒言的吧。
她原想保护他的，到头来反倒是她受他护佑。
社交媒体的私信里已经被粉丝发来的关切短信塞满。她思索片刻，于是打下一行字，点击发送。
“林瑾：谢谢大家关心，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我的家人。谢谢。”
关上手机屏幕，她枕着沙发扶手，沉沉睡去。
午夜，Sink酒吧。
韩抒言垂头坐在沙发上，酒保刚调好一杯马天尼送到他手边。
对面的安沉刷着手机，又抬眸看一眼失了神气的好友，不由得嗤笑一声：“除非你的小明星是宇宙第一恋爱脑，否则被伤成这样还接受你，绝对是斯德哥尔摩重症患者。”
“唔。”黎诺含着纸吸管啜了一小口莫吉托，“抒言已经提前失恋了。”
韩抒言懊恼抱头：“昨晚看到报道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是个控制舆论、洗白澄清的大好机会，谁知道林瑾会那么生气？”
“把自己照片撤了唯独留下对方弟弟的，”安沉指尖轻敲杯沿，“你人品的下限可真够低的。”
“不过，面对这样的无脑黑整整七年还不退缩，这位林小姐的心理素质真不错。”黎诺看着画面上压低帽檐的女人，”唔，不但内心强大，长得也很好看呢。“
“那是自然。”韩抒言眼中一亮，“毕竟是我看上的女人。”
安沉摇摇头：“我说韩抒言，你要真是个男人，好歹对人家好一点儿。不怕这么再来几回，小明星就跟人跑了么？”
“不可能。”韩抒言道，“我的林瑾不会走的。从校园到职场，一直是我在她身边，没人比我更懂她。”
“对于韩总盲目自信这一点，鄙人一直甘拜下风。”安沉一脸揶揄。
韩抒言才不理他的吐槽，转头看向吃着小食的黎诺：“你杂志社那边怎么样？”
“除了员工看起来不太聪明，其他一切顺利。”他笑着，眼睛弯弯像一对月牙。
“老头子没说什么？”
“好像说了什么。”他歪头思索，“我没听进去。”
“......”韩抒言顿时无语。
安沉看着酒杯中的冰球旋转：“你那妹妹知道你回来了？”
“谁？”黎诺眨巴着眼。
“......阮轻盈。”安沉捏着酒杯的手一顿，“你这脑子还真是装不下别人。”
“不清楚呢。”他淡淡一笑，眸色温柔又诡异，“她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么？”
“你们阮家可真够奇葩的，教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吓人。”韩抒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倒也不是完全没关系，下月《Mode》封面定了阮轻盈，原本应该由之前的主编对接，现在换成你负责，总要上点儿心的吧。”
黎诺不满地撇撇嘴：“先前的主编品味这么差么？我觉得林小姐好看多了。”
“别乱来，这些都定好了的。”韩抒言赶紧劝他，生怕这个小祖宗一时兴起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别人都可以换，但阮轻盈可不行。她要是在你那儿吃瘪了，受苦的可是我啊！”
“这样啊......”黎诺喃喃道，“只是，你看我像是在乎你感受的人吗？”
“黎诺！”韩抒言皱起眉，“我现在还是你的免费房东呢！”
“对哦。”他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差点儿忘了。”
安沉看着眼前的两人嘴角忍不住轻笑出声。
“哟，都在呢。”身后传来安逸的声音，他落座在安沉的旁边。
“今天也这么晚？”安沉瞥向他手中的外卖包裹。
“可不么。”他斜睨一眼韩抒言，“托某人的福，咱家锦汐今天可是伤透了心，连带着美术馆的同事们都替她心疼了，哪儿还有心思工作啊。进度自然就慢了。”
“林瑾她......还好吗？”韩抒言道。
“想知道不会自己去问？”安逸一点儿也不想给他好脸色，“不是我说，言哥，你这回做得太过了。像锦汐这样的演艺圈清流，更应该好好保护才对，怎么忍心用这些手段去消费她？”
他正想开口替自己辩解，却见安逸对他摆手：“你不用说，我知道，无非就是什么‘营销’、‘热度’、‘流量’、‘话题’之类的鬼话。”
韩抒言被噎得哑口无言。黎诺看着他无奈摇头。
手机铃响，是阮轻盈打来的电话。他正要伸手去接，却突然感受到来自身边的三道凌厉的目光。
他默默收回手，三人收回眼神，各自端起酒杯，满意地抿上一口。
黎诺正要抬手叫侍者再添点吃的，却被安逸拦住：“我带了下酒菜呢。”说罢，伸手去解带来的外卖袋子。
“这啥。”韩抒言凑近闻了闻，“还挺香的。”
“椒盐猪蹄。”安逸道，“不知谁送来美术馆的，写的锦汐名字。剩了挺多，馆长就叫我打包回来吃了。”
“锦汐没吃？！”韩抒言抬头看他。
“没吃。”他应道，又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他，“这个，试营业的邀请函。本该锦汐给你的，人家现在不情愿，馆长就让我捎来了。”又掏出另一封递给安沉，“哥，这个是你的。”
安沉摩挲着湖蓝色的小信封：“设计的不错。”
安逸压下心中的小得意，又对韩抒言道：“馆长说了，等锦汐心情好点儿再来。别着急过来在她面前晃悠，到时候吃力不讨好。”
“嗯。”
黎诺扯扯安逸的衬衫：“我的呢？”
“啥？”
“我也想去看，摄影师个展。”他捏着安沉那份邀请函的一角。
“我......去找馆长再要一份。”安逸答。
冬之公寓里，锦汐已经睡下。最近的事情太多，纷纷扰扰接踵而至，只有在公寓和美术馆里才能偶尔喘息。季初给她掖了掖被角，又顺了顺头发。卸了妆的她没有满头张扬的卷发，只剩下柔顺的直发，凌厉的眼角合起，看上去温柔许多。
大约是梦境安和，她似乎要永远这么睡下去。
熄灯关门，季初朝楼下走去。二楼对门的灯还亮着。她驻足门前兀自抬手，迟疑了半天还是没有叩下。
面前的门忽然打开，林冉抱着枕头，见眼前人尴尬抬手愣住，开口问：“有事吗？”
“呃，”季初悬着的手转了个方向摸摸后颈，“没事，只是看你还没睡......”
他不语，只是垂着头看她。
“要陪你聊聊吗？”她红着耳尖。
林冉牵起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向书房。
半小时后——
季初坐在书桌前，对着空空的文档心不在焉。方才林冉拖她进来后就让她坐下该干嘛干嘛，然后下楼给她温了杯牛奶，自己拿了本书坐旁边安静的看着。
“怎么了？”见她指尖久久不动，他开口问，“今晚没灵感吗？”
她足尖一点、椅子一转，朝向他道：“你不用我陪你聊些什么吗？今天应该也挺不开心的吧。”
他目光沉沉看着她，眸色渐深，半晌才勾起嘴角：“不用，你陪着我就好。”
陪着就好......么。
她轻轻点头，心思放回创作上，指尖渐动，在页面上打下行行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