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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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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堂里,江钰和汪淼坐在各自对面,小餐桌上摆着白斩鸡,一份水饺,两个砂锅方便面,三个素菜。

    “从现在开始,我要开始正常饮食了。”汪淼搓了搓手,无视周围人探究的目光,左夹一口菜,右夹一个饺子,再来一口汤,嘴里塞得满满的。

    “慢点慢点,大汪。”江钰看着她狂吃海塞的样子,自己食欲也慢慢充沛起来。

    “嗯嗯。”汪淼闷闷地哼哼着,腾出一会手也给江钰夹了个饺子,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也吃,你也吃。对了,你觉得我对那个男生的分析准不准确?”

    “噗。”江钰半口汤还没咽下去,直接吐到桌子一边。她赶紧掏出纸巾擦拭,边呛着嗓子边笑道:“大汪,我觉得你可能对这首诗有什么误解。”

    “为啥?我觉得比起初中时候,我进步还是挺大的,是不是?”

    江钰稍微回忆一下,然后试探道:“你是说我们1班的三大诗派大战时期吗?”

    “对对对。”汪淼狂点头,然后说道:“当初我是评委之一呢!”

    “嗯嗯,你的水平可以的。”

    江钰憋着笑,也不好打击她死党的自信心,当初的诗派大战时期,可以说是汪淼的赏文巅峰了,之后的语文成绩简直一塌糊涂,要不然,她高考肯定比江钰要好上不少。

    而两人说的诗派大战,要从初中同学开始深入了解诗歌开始。初中生在这个年纪,不但青春烂漫,而且性情萌发得很是突然。

    许多叛逆的小伙子们自觉在学校中受到了束缚,又感到自己的才华在无聊的学习中被慢慢消解。他们很痛苦,于是诗歌就成为了他们宣泄痛苦的渠道。

    以诗言志,以诗言情,这是他们的主张,但是在实现方式上,在初二下学期渐渐形成了三个流派——朦胧、苦吟和狂野。

    顾名思义,苦吟诗派讲究斟言酌句,极其考据每一个字的用法,不但在写诗之前需要苦思冥想,在写成之后,更是要狠狠修葺一番。

    狂野诗派,讲究性情勃发、慷慨激昂,他们特别推倡情感表达,诗歌前言不搭后语都没关系,重点是能让人感受到作者的情感。

    朦胧诗派,讲究含蓄优雅地表达情感。不过,他们多数用来谈情说爱,在不能早恋的情况下,希望通过诗歌来表达自己对心仪对象的情感。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苦吟、朦胧诗派看不起狂野诗派,认为他们在说大白话,没有文字美感,狂野诗派也看不起它们,说它们矫揉造作。

    苦吟诗派也和朦胧诗派不对付,前者鄙视后者文字华而不实,后者鄙视前者抒情不真。三大诗派争执不休,差点演变成班级内部斗殴。

    汪淼最终站了出来,愿意创造一个平台来让他们公平竞技,并挑选了中立且学习好的沈归和江钰作为陪审评委。

    诗歌大会战就此开始——

    汪淼端坐在讲台后,手拿板擦,努力作金刚怒目状,“啪”地拍在讲桌上,娇喝道:“诗歌大会现在开始。”

    她左右两旁坐着沈归、江钰,讲桌下面已经分好三波桌凳,分别坐着苦吟、朦胧、狂野三个诗派的成员,再后面是一群吃瓜的中立同学。

    沈归眼角带笑,好像很是享受这样的气氛;江钰不停地在桌子下面摆弄自己的手指,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心中却是十分懊悔——

    不应该为了姐妹情义,被拖进了这么一个大坑里。

    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当评委要是说别人不好,不但有可能被评的人不忿,就是观众也会不爽。可太难了!

    “听好了,这次比拼的诗歌主题是——在明月、理想、花三个主题中任选一个作诗,同时得到后面同学们叫好和评委认可的是第一名!”

    汪淼话音刚落,三个诗派的同学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直接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方向——

    苦吟诗派选择明月,因为古诗中明月出现最多;狂野诗派选择理想,因为只有理想才能承载得了他们情感的重量;朦胧诗派选择花,唯美和多情永远是他们的最爱。

    汪淼明明穿一身夏季校服,却装模作样似的挽了挽不存在的袖口,目光流转之间,像极了古装剧里殿试的皇帝,仿佛江山英才已经尽入她的手中。

    她向左右看了看,然后挨近江钰小声说道:“小钰儿,怎么样?这个位置气不气派?威不威风?有没有种称孤道寡的感觉?”

    江钰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心里默默吐槽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当个评委也能圆了做皇帝的梦?

    不过,经汪淼这么一打岔,江钰还真有种人凭风起,俯瞰苍生的感觉,倒是没有一开始的紧张和彷徨。

    就当他们都是我臣子了!哪里有臣子忤逆皇上的道理,好话坏话都得给朕硬生生受着!

    汪淼丝毫没有把一位好好学生带歪的觉悟,又凑到沈归旁边,隔着稍远的距离问道:“沈归同学,你紧不紧张?要不要我来先评价他们的诗歌?”

    “我还行。”沈归微微一愣,随后接着说道:“班长想要先评价的话,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江钰也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她也确实不想先开第一炮,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汪淼先说。

    “嗯嗯,好。”

    时间过得很快,三个诗派都把诗歌放到了讲桌上。汪淼都挨个扫了一眼,然后交给沈归、江钰,自己闭上眼睛开始措辞。

    首先是苦吟诗派的《咏月》——

    「

    秋风起落叶,

    晶沙惹玉兔。

    霜露赛萤火,

    山野草未枯。

    」

    然后是狂野派的《我的理想》——

    「

    我的心里住着一只野兽,

    小时候,

    它只会无声地开口,

    眼睛常常不会停驻。

    现在,

    它长出尖锐的利爪,

    能够撕破一切囚笼!

    它的声音让那些懦弱者颤抖,

    它的眼光让那些反对者求饶!

    咆哮吧,野兽!

    去撕碎现实的囚笼!

    奔跑!跳跃!

    你叫作理想!

    」

    最后是朦胧派的《红》——

    「

    青丝未盘,似细雨绵绵,过千山万水,难遮眉眼。吉字成双,怎得身穿嫁衣裳,落花流水,相逢一场,离散于汪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