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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淳竟觉得有道理，气儿渐渐顺了。
月缺觉得这景象太其乐融融了，必有猫腻！
果不其然，通月大眼珠一转，坏水就冒出泡来：“唉！我的报应是到了，到了我心也就放下了。上神你的也快来了吧？只不知你的报应是什么，不论是什么总不会比我的抄门规轻松，大抵是血光之灾、断尽桃花之类的，想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
蓝淳心慌了：“断尽桃花？不行不行！事儿是我们俩一起犯的，报应也该是一起的！你将门规分我一半抄抄，算咱俩的报应！”
通月为难道：“这不好吧，师父知道的话……”
蓝淳豪迈道：“无妨，本上神又不用看他脸色！”
月缺心想，蓝淳上神也太好骗了。
走的时候蓝淳多嘴问了一句：“诶！你真觉着你师父喝酒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通月正低头顺她衣襟上的流苏，柔声回他：“任谁都有烦心的事儿，师父既不愿意说，我装个傻，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有什么的！”她说完抬起头笑，仍是软糯娇憨的瓷娃娃。
蓝淳才明白，很多事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提。也是，全魔族的掌上明珠，又怎么可能是颗鱼目！
为了尽快完成”报应”，通月白日里练功，入夜带上月缺和坠坠除恶兽，只字未提抄书。
月缺还好，白日不伺候公主，除了一日一餐无所事事，可以补眠。只是担心坠坠姐的状况，于是傍晚做了雪花酥去慰问。
他用筷子在桌上写：看坠坠姐为公主日夜操劳，月缺十分敬佩，特意带了人间小零嘴，聊表心意，望姐姐莫嫌弃。
坠坠乐了：“我哪有日夜操劳？”
月缺没有动笔，只摆了个疑惑的表情。公主连日不歇，坠坠姐作为贴身婢女怎么可能休息。纵是法术高强，也定会有困倦之时。
坠坠看懂了，笑的花枝乱颤：“你跟公主时间短，还不了解我们月儿！我且问你，公主吩咐你何事？”
月缺对她亲昵的称呼有些惊讶，写：做饭。
坠坠停下笑：“一天做几顿？可曾强迫改菜加餐？”
月缺写：一日一餐，我做什么公主吃什么。也不曾加餐，公主馋了会找别的吃食。
坠坠捏起一块雪花酥，尝了尝确实好吃，很合公主胃口，可惜她上‘小灶’还没回来！
“公主不用我跟着伺候，我每天也只做一件事。”
“何事？”月缺下笔飞快，实在好奇。
坠坠没有再吃零嘴，她随公主时间不长，但是修为突飞猛进，辟谷也有些时日了。
她想起来就憋不住笑，忍着颤道：“束发。”
南通月天生奇才，天才嘛，生活上总有不能自理的地方。通月学什么都快，偏偏不会束发！坠坠跟了她三年，就是有一双巧手才被提拔到贴身婢女这个位置。
坠坠兴致起来了，与月缺讲通月从前调皮捣蛋的趣事儿。
月缺也无声地笑起来，通月这个公主，实在当的很奇怪。说她傲慢无礼，有时候又平易近人；说她爱将惜才，有时候又眼高于顶。
通月下了学来寻他们，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的小点心，跑着到桌前费劲爬上凳子，先拿了一块抛进嘴里尝。
小丫头满意地咂摸咂摸嘴巴，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蓦地盯住了小盒子，月缺看见她脸上扭过一丝纠结。
只是一瞬，她收敛眼里的光芒，抱着小盒子跑出去了。
月缺心里刚升起的那一丝好感荡然无存。
坠坠笑着摇头，小声嘟囔：“可惜就一口！”收拾晚上要用的法器丹药去了。
月缺心里那堵膈应墙还没建全，通月回来了，将盒子放在桌上，很骄傲地叉腰道：“你们吃完小点心就跟本公主出发吧！”
通月又匆匆跑回房里去换衣服。
月缺探头看，盒子里还剩两块雪花酥，公主的意思是，他俩一人一块？
月缺拉过坠坠，问：公主这是何意？
坠坠拿起自己那份一口咽了，笑道：“显摆！见者有份嘛！其实谁稀罕！”
月缺没听懂，也没再问，谁管这娇蛮的小公主什么心思。
那天夜里他们遇见一头花斑豹，凶猛异常。坠坠和月缺守在一边，等通月解决这只畜生。通月已禁锢住花斑豹，正要动手，斜下里扑出一只白虎，直冲通月咬去。通月闪身躲开，术法被打断，花斑豹趁机挣脱，与白虎前后夹击通月。
月缺一惊，飞身入战圈。他直面那只白虎，不由暗叹，倒是一头好坐骑。
花斑豹阴得很，挑了个软柿子捏，从后攻击注意力在白虎身上的月缺，通月眼疾腿快，一脚将它踹开。
通月没被白虎吓到，反被月缺惊着：“你来干嘛？回去！”她轻轻一推，将月缺送回坠坠身边，坠坠伸手捞住他，扶他站稳。
月缺心急如焚，赶忙写道：公主危险！
坠坠波澜不惊：“别担心，我们公主厉害着呢！她到现在连月影都没用过，哪里用得着你！”
见月缺目瞪口呆，她又补了一句：“潜堂主让她除百头恶兽，只是因为万旭山上不足千头！”
通月先用法力化绳，拉住白虎。花斑豹上来撕咬她被牵制的手，她灵活跃上虎背，双腿一夹，强迫白虎前行。花斑豹扑了空，不敢硬碰硬，迅速向坠坠那边逃。通月一手牵绳，一手化术为火，将花斑豹烧死在第二十回合里。
坠坠平静道：“六十三只了。”
白虎被术火惊吓，猛往前蹿，又急刹住，想把通月从背上甩出去。通月从它背上骑到它头上，揪住它一只耳朵，迫它听命。
一人一虎僵持许久。
以往通月除恶兽都是可驯就驯，不可驯即杀，秉承速战速决的理念，从来没有犹豫。她盼着多除几只，早点结束惩罚。
今夜已过三更，通月和白虎过了三十招，仍不下狠手。这只恶兽明显属于不可驯，通月却耐心在磨。
月缺正疑惑，通月迫白虎奔近了他，十米不到停下朗声问道：”月缺！你可喜欢它？”
月缺下意识点头，明白了。通月答应给他抓一只上品坐骑，刚他那一眼赞赏，通月看见了。
只见通月夹紧虎头稳住身子，一手往白虎嘴里塞了一把丹药，压住让它吞下去，一手在它头上画印。
那头白虎痛苦嚎叫两声，委屈巴交地颤抖了一会儿，不再挣扎。
通月滑下虎背，粗暴地牵着术绳带它到月缺跟前，说：“先结契吧，再给它想个新名字。”
月缺双手画契，咬了左食指滴血结契。他仔细想了想，脑子里浮现通月骑在虎头上的模样，用食指写道：大头！
意外地合通月心意，她赞道：“好名字，俗是俗了点，但形神兼备！”
通月没有再战，催两人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月缺想起来，坠坠姐没有记上第六十四头，于是戳戳坠坠，指着大头比了个六十四。
坠坠没有笑，眉头皱得紧：“它不是恶兽，它是有主的仙灵。”
月缺一怔。是的，他仔细想来，大头身上并没有恶兽惯有的戾气，它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直攻通月，正常仙灵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必定是主人命令。通月画的是解契的印，喂的是补灵的丹药，大头因为反噬而痛苦嚎叫，通月给它压住了。
第二日公主让他送大头上师父那儿一趟，他心里慌，早早送去。又慕战神威名，怕大头冲撞，没有退下，一直牵着大头侯在堂下。
潜战神居高临下坐在大堂中央，看通月在院里练剑。
小公主用的是把玄铁重剑，功课已经补完，现正加紧补上“小灶”。她额角已经布汗，脸色也不如平常轻松，出剑时甚至被重剑带得身形不稳。
潜鹿不是很满意，出声道：“重来一遍斜刺！”
通月停下，没听他的，从头再来了一遍。
月缺百无聊赖，打量潜鹿大堂陈设。当堂一块“万事胜意”的匾，字迹雄浑，磅礴大气，好像写的什么气吞山河的豪言壮语似的。
往下是一幅浓墨虎斗图，左上那只冷面雄风，右下那只娇憨可人，不细看还以为在求偶。
再下是一张梨木方桌，漆的黑红黑红，反着光亮。桌上摆着一盘红枣糕，两盏冷茶，一看就是昨日剩下未收拾。他被那盘糕点吸引了目光，什么东西强行挤进脑子，来不及接收。
潜鹿见他一直盯着，大方道：“想吃自己拿吧，昨日月儿送过来的，蓝淳不吃她还急呢！”
他想起来，突然鼻头一酸，那盘红枣糕上，混着一块雪花酥。
坠坠说的对，通月就是瞎显摆。为了证明月缺是个好厨子，她向所有知情人分发雪花酥。可是没人在乎，万旭山上没有人需要吃饭。
见者有份，月缺在心里掰指头数，数一个他眼红一分。大祭司、蓝淳上神、潜堂主、云停公子、他，还有吃了两块的坠坠姐，通月只吃了他看见她吃的那一块雪花酥！她只吃了一块雪花酥！明明那么喜欢！
通月练了三遍，已经握稳了剑把，潜鹿唤她进来：“好了，今日就先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