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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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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满回了天宫,通月关了禁闭,潜鹿罚坠坠绕学舍蛙跳十圈。

    月缺幸灾乐祸了两天,幡然醒悟,潜鹿是拿他当外人。

    通月让坠坠回魔界去,招璞玉做个近侍或是别的什么。

    坠坠惑然:“璞玉又是哪个?”

    “呀!我竟忘了问!”她闹事匆忙,擅自给人家取了名字,又无人反驳,便无所谓叫什么了。

    “犬族一个小庶子,估计是没了生母,不大招人待见。”通月一边回忆一边描述,“有双翡翠绿的眼睛,跟上好的玉石一样通透。”

    坠坠略一细想:“好像是有那么个不成器的庶子,只是性子太过软弱,恐怕不适合跟着公主。”

    “璞玉此人,幼年丧母,身份卑微,天资浅薄,生性懦弱,全无依仗。既不如龙华武艺超群,又不似月缺机灵变通,实无一技之长配伴公主左右。”坠坠虽然爱腹诽,实则心中有分寸,是通月的良师益友。

    龙华自小显出卓越的刺杀才能,稳坐锦绣楼少楼主之位,众星捧月般长大,虽是刀尖舔血,仍是谆谆少年。月缺则父母不怜,浪迹江湖千余载,养得坦坦荡荡,虽是蝼蚁之身,却有雏凤之姿。

    与这两人相比,璞玉确实庸庸碌碌。

    通月看着坠坠道:“等两日吧,若是犬族的大小姐死了,你就将他招作近侍。”

    坠坠吃了一惊:“公主此话何意?”

    通月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卖关子道:“且等等吧!”

    眼下是十一月打头,通月是双孤时日,十一月十一的生辰。

    惦念许久,潜鹿还是想送她一头坐骑。

    通月自己没想好,历年她的生辰都是魔宫操办,但她年纪渐长,不好操劳母后。可她一向厌恶繁文缛节,珠零玉碎的东西多看一眼都头大,公主这名头一挂,更是虚情配假意,笑面藏刀刃,实在应付不来。

    思来想去只好去求大师兄,托他接手宴席。

    云未自是不愿,奈何通月狡诈,又软磨硬泡叫他抵挡不住,又许他一杆上品新戟,不得已前往魔宫为她操持席面。

    潜鹿晨起,唤了半日无人伺候,得知此事闷闷地道:“云未从前沙场点兵,后来又统理万旭堂,如今竟被你一个小丫头指使着去打理喜宴!真是越发知道怎么丢万旭堂的脸了!”

    通月卖乖:“师父有何指示,吩咐徒儿去做就是了。月儿都做的来,能做的比大师兄还好呢!”

    海族静了许久,月缺又小有所成,通月寻思着打发月缺到师父身边侍奉几天,因此师父要求她一概应下,转头扔给月缺去做。

    她自己混了个清静,成天拽着坠坠在廊下扎花灯。

    坠坠边扎竹条边与通月闲聊:“将月缺那厮扔给潜堂主,堂主一恼再打死他如何是好?”

    通月咯咯笑:“胡说八道什么呢!师父面冷心热,不会滥杀无辜的。何况月缺是我们这儿过去的,怎么着也得给魔宫三分薄面吧?!”

    安逸日子没过两天,一只渡渡鸟来报,说汪大死了,又算在公主头上。

    坠坠收拾包袱,亲自去招安。

    临行前问通月其中端倪,通月解释与她听。

    “暮街鱼龙混杂,过此地回魔界一向是下下策,有点见识的都是宁绕远道不抄便宜的,这是其一;璞玉一眼就认出我,可结结巴巴不说整话,叫人云里雾里更恼火,这是其二;他是庶子,若是身无长物又软弱,定不能存活至今,这是其三;他是受过欺辱、吃过苦头的,隐而不发数百年,一击即中,绝非易事。”

    通月性子轻狂,水磨忍耐的功夫最是差劲,璞玉是个绝佳的样子,最适合养一养通月的里子。

    通月又想起一茬来,嘱咐坠坠:“若他不愿,你尽管与他夸口,凡其所求,我必尽力一试!”

    坠坠领命而去,行至犬族,犬王托病,派族老接待。

    老土狗还客客气气的:“我们犬族王女虽有错在先,可罪不至死,现下既已死在公主手里,我们也认了,不知坠坠姑娘这个时候来,是怎么个意思?若是解释大可不必,暮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抵赖不得;若是赔罪,亦是多余,毕竟逝者已矣,万事皆空。”

    坠坠也客客气气的:“嗨!瞧您说的哪里话!你们王女死有余辜,我们公主哪会放在心上。我此次来,是公主看上了你们族一个王庶子,想招他做近侍。”

    族老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死,半晌才道:“胡闹……”

    坠坠拔出剑架在土狗脖子上,仍笑靥如花道:“族老您别为难我,公主的脾性大家都清楚。我若动手杀你,你尚且有理可依,公主若动手毁家灭族,怕是你去了冥界都哭告无门!”

    “您要是不高兴与我谈,那我只好回禀公主,请她亲自走一趟了。”

    族老“噗通”跪下,谄媚道:“不知公主看上哪一个小王子,真乃我犬族之幸啊!”

    坠坠收手满意点头,笑说:“劳烦族老,引见当日同去暮街那个庶子。”

    “不劳烦不劳烦,老朽一副搭线骨头,应该的应该的!”

    族老告诉坠坠,那孩子叫冬蛰,但坠坠见到他的第一眼,脑海里就浮现公主说的璞玉。

    他有一双玉色的眼睛,看似温顺,实则未经雕琢,不成方圆。

    坠坠表明来意,不出意料,璞玉婉拒。

    坠坠也累了,不再绕弯子:“你在犬族,既不能实现理想抱负,又不得逍遥自在,何不跟了公主,力所能及公主都会许你的。”

    “多谢公主好意,冬蛰别无所求,我实在想过平平凡凡的日子。”璞玉不为所动。

    “你可能不太清楚,公主力所能及的面相当广泛,可以一试!”

    冬蛰满不在乎地笑:“助我为王,将我母亲载入族谱,公主可愿?”

    “举手之劳!”坠坠毫不犹豫应允了。

    冬蛰摆摆手:“坠坠姑娘别急着答应,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定夺。”

    坠坠不解:“这有何为难?一个小族首领,未免太低估我们公主。小王子难道没听说,狼王更替也有公主一份力。”

    “我的母亲,是一个人类。”冬蛰眼睛里漫出好多苦涩,绝望着又抱有一丝丝期待。

    人妖相恋,本就有难言的晦涩,各自殊途,亦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悲剧是必然的,冬蛰的母亲集悲之大成,她认识犬王时他已然儿女双全了。

    这很难办,通月是魔族公主,不可能为一庶子打破魔族陈规。即便公主可以,坠坠也不愿她沾染。通月的性子,一发即不可收,她愿意脱离俗世逍遥,坠坠不想她离经叛道。

    “非不能也,是不为也。”坠坠无奈行个半礼:“叨扰了。”抽身离去。

    冬蛰摆摆头,流露出一丝憾意,若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妖怪,跟着公主没什么不好,可惜了了!

    没几日天界的八卦下来,通月本是无谓听否的,人说事关小秦公子,多少过了一耳朵。

    说是天族小太子喜欢见多识广的秦满,老天君对他也颇为满意,谣传魔界小公主要挖角,于是乎天君打算许配个仙子给秦满定定心。

    “说白了,联姻!”云停与一众弟子闲侃,还回头问问通月:“月儿,照你看小秦公子的性子,会不会不堪压迫离开?”

    通月还在想,冷不丁被点名,呆愣愣地回他:“不会。”

    秦满若是要权势,凭他们花灯同游,他只要来通月什么都可以许他。他既不投身自由自在的魔界,要去天界受那规矩束缚,必定是有极远大的理想抱负。如此傲骨,怎可能为一己之私背上不忠之名,与辛苦所求失之交臂!

    大概会以“两情相悦”为由婉拒,然后被多次安排相亲,直至秦满动凡心。

    她好奇,秦满会钟意哪个仙子。

    又过了两天,传来的消息与通月猜想的差不多,秦满以“小人貌陋才疏哪敢耽误仙子,所求所愿不过两情相悦罢了”为说辞,天君立即回以“公子过谦,若不嫌弃不妨先去见见”的相亲请求,谦让三个回合,双方达成共识。

    通月设庄,押了一对上品镀铜流星锤,一只驯服苍鹰兽灵,十颗上品丹。

    云停给列出各路仙子们的名单,与师兄弟们详说。

    天界仙子如云,又个个貌美如花,云停列了一晌午还没列完,直想的眼冒金星。

    二师兄玩笑:“你说这小秦公子万一喜欢的是我们月儿,云停你岂不是白数这半晌?”

    他话音刚落,没待师兄弟们笑出声,后脑勺挨了一记硬捶。怒发冲冠一回头,师父!二怂怂连忙跪直溜喽。

    众弟子噤若寒蝉,纷纷望向通月。通月也怂得慌,赶紧望向云停。云停哭笑不得,脸扭曲地直抽抽。

    潜鹿一记眼刀朝通月飞过去,通月硬着头皮装没看见。她怠惰了有些日子,师父肯定记着了。但又不是她一人歇,师兄弟们这半月也没上课啊!

    “都是上仙级别了是吧?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不用练功的?!”师父扎心三连问。

    通月默默在心里怼了一句:是。

    潜鹿白二怂一眼:“月儿跟我走,其余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英牙晚些到院里来让为师看看神力诀练的如何了。”

    二师兄苦不堪言,云停说那许多,他就搭一句话怎么就得罪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