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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织梦行云,寒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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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蕖蔓山顶,聆雨坞。

    朱红色的大门前,两株高大的凤凰花树不再含情对望,皑皑白雪压低了它们最后的挣扎,火红的凤凰花叶稀疏零落,一片一片,叶落成空。

    “姑姑,有缘再会。”扫帚侍灵扫干净最后一片落叶,毕恭毕敬地对着龙晴姑姑鞠上一躬。

    凤凰花树死了,落叶也扫干净了,它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扫帚侍灵从手心摊开一只小小的凤凰花叶,带着无尽留恋……它收回掌心,轻轻地将这片凤凰花叶塞进心口,回头望一眼,龙晴姑姑正倚在凭栏前,端着一壶锅头醉,惆怅到满目哀伤。

    金色的小蝴蝶悄无声息,不见往日的俏皮活泼,轻轻落在龙晴姑姑指尖。

    “嘎吱。”朱红色的大门开了,顺着低沉的眼眸望去,有人到访。

    燕痴痴再次踏进聆雨坞,不见碧波莲池、生机盎然,唯有一片衰败落魄、物是人非。

    燕痴痴的情绪相当低沉,低沉到连金色的小蝴蝶都不敢靠近。

    龙晴姑姑站起身,眼看着燕痴痴径直走进来,疾步踏进一片桃花色的卧房,心中不禁一颤。

    “莫非痴痴想起什么?”

    正当她要起身一探究竟,燕痴痴竟失魂落魄地从卧房中跑出来,看到立在白雪中的姑姑,一副终于找到你,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再见龙晴姑姑,燕痴痴几乎不敢再认。

    三界九州尽知,曾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北异龙晴,活了九百多年,熬死了无数敌人对手,就连仙门百家各掌门都要尊称她一声“龙晴姑姑”。

    在燕痴痴心中,从小到大,姑姑一直是二十五六岁的俏丽模样,虽然不常笑,但足够倾城,虽然很少说话,但柔和坚定。

    这一眼,姑姑竟是满头白发,尽显沧桑,这几年,姑姑的记性越发不好,明明前几天刚刚闯的祸,姑姑却只微微一笑,说她不记得了。

    燕痴痴想起这些年姑姑的教导之恩,对她的宽容耐心,心中不禁热流涌动,她“扑通”一下跪在龙晴姑姑跟前,手心里捧着碧绿孱弱的水浮萍,苦苦哀求道:“姑姑,救救柔柔吧!她还有一口气!”

    龙晴姑姑愁容满面,未语。

    看姑姑没有回应,燕痴痴双膝蹭地挪步向前,紧紧抓住龙晴姑姑的衣角,举手保证道:“痴痴发誓,从今天起再不闯祸,姑姑让我练什么,我便练什么,不偷懒、不睡懒觉。”

    燕痴痴诚挚地望着姑姑的眼睛,痛彻心扉道:“姑姑让我嫁给铁团哥,我便嫁,姑姑不喜欢我下山,痴痴便一辈子留在北异。”

    说完这句话,燕痴痴大哭了一场,和她一起泪如雨下的,还有手中这只水浮萍。

    龙晴姑姑轻轻抿一口酒,转过身,静默地走进一间卧房。

    这间卧房并不是满目桃花色,而是一阵简单清凉,像极了修仙门派弟子的寒舍,板板正正,归归整整,一丝不苟到不敢大声喘气。

    “姑姑,这里是?”燕痴痴满脸不解。

    “我的卧房。”龙晴姑姑神色淡淡,语气凉凉。

    姑姑个性洒脱,放荡不羁,喜欢自由自在,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卧房内的陈设装饰,着实与姑姑平日的喜好大相径庭,燕痴痴看的瞠目结舌。

    既然这间是姑姑的卧房,上次那一片桃花色的通天卧房又是?

    燕痴痴来不及回想,姑姑的侍灵小铃铛“叮铃”一声,飞到二人眼前,和龙晴姑姑对视一眼,铺开一张四四方方的卷轴。

    “进来吧,柔柔在里面。”龙晴姑姑白衣一甩,跳进卷轴里,无影无踪。

    以燕痴痴胆小怕事的个性,她是万万不敢钻进去的,她咬咬牙,想起当初爬上蕖蔓山顶的劲头,这点困难还克服不了?

    为了柔柔,闭眼入。

    燕痴痴闭着眼睛踏进卷轴,没有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只是一片静谧,安静如海。

    呼啸而来的寒风,凛冽的打在燕痴痴脸上,龙晴姑姑一袭白衣随风飘扬。

    “好冷。”燕痴痴不由打了个寒战,将手心的水浮萍往怀里凑了凑。

    “这里是极寒之地,绝情冢。”龙晴姑姑指着前方冰封一片的冰冢道:“柔柔的尸身,就安葬在里面。”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燕痴痴难以置信:“尸身???”

    “当日北异大乱,无数农户魔化成丧失鬼,四处啃咬,虽闹得北异破败不堪,但不至于丢了性命。”龙晴姑姑几乎不愿提及此事,继续道:“柔柔并非被丧失鬼所伤,也并非拉肚子一病不起。”

    燕痴痴一副早已猜到,满腔不悦的神情道:“我就知道,你们一直在骗我!”

    “柔柔当日被破影所害,千针万孔肝肠尽断,元神支离破碎,难凝难聚,我虽尽力施救,仍是无力回天。”

    “痴痴,人生无常,接受现实吧!”龙晴姑姑一番告白,听得燕痴痴世界崩塌。

    燕痴痴颤抖的手,差点接不住孱弱的水浮萍,她纵然起身,飞向一片冰霜的绝情冢,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我!不!信!”

    极寒之地,绝情冢,一只长须银裹的霜华兽镇守着绝情冢的大门,燕痴痴方才的吼声,惊得霜华兽大梦初醒,暴戾异常!

    “何人在此!”霜华兽——殓芒,双目空洞,目中无人,哪怕是北异女帝龙晴姑姑都不放在眼里,简直六亲不认。

    “你……”燕痴痴还是比较怂的,眼看着敌强我弱,便识相的退后三分。

    龙晴姑姑徒步走来,对着殓芒比划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向后轻轻一推,殓芒两眼皮子直打架,不一会便昏睡过去。

    龙晴姑姑大大方方地走在前面,燕痴痴龟缩着头,跟在后面,原本极寒之地已经冷酷异常,冰冢更是极寒难耐。

    寒冰万年,不及如此之厚,灵力幽深,不可随意触碰,得此地者,足可争百家之首,九州之冠。拥得天独厚之势,却沦为是非地,阴阳两隔,泯灭往生。

    天悬冰棺,共有3座,直直并成一列,燕痴痴手中的水浮萍飘起来,指引她来到最下方一座冰棺前,柔柔正安详地躺在冰棺里。

    “如今要救柔柔,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龙晴姑姑憋了这么久,终于答应救柔柔了。

    这句话,让刚刚心若死灰,丧气到家的燕痴痴又燃起了希望。

    这一回,燕痴痴扎扎实实的服气了,龙晴姑姑一定是地上神仙没错,还是个喜欢折磨人,抠门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