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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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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她身着都城最有名的羽衣坊制作的花铃雪月裙、梳着最好看的发髻,精心打扮后出现在客栈,亮了整楼人的眼。

    她小心期待的敲响了苏十一的门。

    庆幸的是苏十一在,并做了出游的准备。她松了口气,高兴不已,脸上明媚如正午的日光,娇艳如春三月开得正盛的花海。

    她想,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第一天,他陪她赏烟霞盛景,看夕阳落日,逛灯火阑珊……

    临别前,他说他明天不能陪她,可以以后补上……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委屈,他就这么讨厌她,这么不想跟他在一起吗?只是仅待了一天就受不了了吗?

    以后?不过是他的搪塞之词。

    她说,她会在云心湖等他,如果过了巳时他不来,她就把苏氏客栈一把火烧了。

    第二日,快到巳时时,他终于出现在湖边,冷着脸,全程没有一个笑,如同一尊行尸走肉。

    无论她如何逗她,他始终绷着脸。

    长澈见他这样,有些后悔,说不定他真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重要的事要做。

    自己实在是有些任性了。

    她说,苏十一,你回去吧,第一件事已经完成了,以后也不用了。

    看着他急急离去的背影,她心中有些苦涩。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能得他如此迫不及待。

    她想,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事应该也用不上了。

    那天,她躺在湖心的船上,独自看了一下午的白云舒卷,望了一整夜的明月星空。

    云彩会随风离去,星辰会随朝阳升起消失。

    人生短短,周而复始。

    她对他的恋慕也会随她的离开而消失。如果真有下一世,希望能与人是两心相悦,而不是单恋自苦。

    虽这么想,她还是舍不得他。

    告个别吧,毕竟纠缠了这么久。

    既然离别,也该留个好印象,不能在最后还让他觉得她邋遢。

    她洗去脸上的泪痕,螺黛画眉,浓扫胭脂,重抹唇脂。时艺馆花魁给她准备了极美的衣裙。她本就生的极美,这一装扮,越加衬得她婀娜美丽,光彩照人。

    她来到客栈,她敲了很久门才打开,屋内气氛冷冽的让人大气也不敢出,他见到她,脸色变了几变。

    最后红着眼,愤怒异常,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那神情恨不得杀了她。

    后来她想,如果那时候他一把拧断她的脖子,其实很好。

    他低吼道,你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年岁不久,随时都可能离开吗?为何还能这般神采奕奕?

    她脖子被他掐的呼吸不顺畅,她打他的手让他放开她,他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用力更重。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断气时,他松开了手。

    她颓然滑在墙角,重重的喘着,咽下了那突然涌上来的腥甜。

    原来他对她竟真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不问缘由,就可以对她重下杀手。

    她终于该死心了。

    越是难过越要开心,越是想哭越要笑。李长澈,绝对不能让他看出你在伤心。

    她坐在地上哈哈笑着,跟疯了似的。

    “苏十一,你真是傻,真是好骗。你看我四肢健全,脑清目明,神采飞扬,有哪一点像是年岁不久的模样呢?你怎么就能相信我得了不治之症这种鬼话呢?我定然会活得好好的,你们所有人都不在了,我都会活得好好的。”

    笑可以假装,眼泪却装不了。她睁大眼睛,不敢眨一下,就怕一眨全都奔涌而出。

    那样她就真的太惨了。

    他冷冷瞪着她,极寒的说了一个字,“滚!”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他脸上的汹涌怒意,不再看他一眼,决然离去。

    原想有个美丽的告别,未曾想是这般出乎意料。

    她在时艺馆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花魁见她这般,什么也未问,只亲自细心照顾她。

    她让青冥回宫告诉父皇,她想在宫外住几天,几日后就回宫。

    几日后她回到宫中,用一段羽纱绑在脖子上,遮住上面未消退的掐痕。她在宫中一向蒙着面纱,此刻也无人注意到她的不同。

    据禀淑贵妃几日前去寺庙祈福时遇刺,被刺中一剑,刺客当场伏诛。

    她前去淑贵妃宫中探望,御医说淑贵妃受伤颇重,还在昏迷中,能否转危为安就看今晚。

    淑贵妃是玄国嫁到邺国的公主,美丽端庄,柔嘉婉顺,善解人意,后宫中的人都很喜欢她。

    她让御医待在贵妃宫内,有任何情况随时禀报。

    她到御书房找父皇,父皇跟她细说了这件事,淑贵妃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西山的皇家寺庙祈福,按照惯例,每年都是上午去,下午午时末左右回,今年却申时末才准备回来,淑贵妃身边的宫女说,是贵妃看寺庙后院的桃花园里桃花开得正盛,想摘一些回来做桃花酥,忘了时间,才回来的晚了,结果准备回来时遇上了刺客。

    贵妃遇刺是大事,虽然刺客被诛,但整件事仍然疑点重重。淑贵妃是碰巧被刺杀,还是有预谋的刺杀?如果是预谋,为什么要刺杀贵妃?

    她想起边关发来的急报,玄国突然陈兵十万于边境,如果淑贵妃此时遇刺身亡,那么必然会引发两国纷争。淑贵妃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

    她当晚亲自去淑贵妃宫中照看。淑贵妃终于在第二日早上苏醒过来。她微笑着看着她说,运气真好,帝姬辛苦了。

    她在她宫中坐了会,让她好好休息便回了自己宫中。

    过了几日,青冥突然说,他已经走了。

    她想,走了挺好。

    过了几个月,她的身体愈加不适起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撑不过这一年冬天了。

    她跟父皇说,丞相已除,朝堂安稳,她想四处走走,看看邺国河山。可以准备废她帝姬称号另立柔苑为帝姬之事了。

    父皇问她,你当真不想做帝姬?

    她很肯定的点点头。